椰蓉曲祁

来自一次与夜晚的对话








       越来越觉得,人痛苦的根源大半来自情感和理智的断裂。


       简·奥斯丁有本小说叫《理智与情感》,姐姐埃莉诺克制理性到乏味,妹妹玛莉安热情冲动却又毫无节制,两姐妹虽各有各的缺点,但也各有各的可爱。可奥斯丁身为现实主义的先驱也不能完全描摹现实,人之性格哪里能如此坦荡分明,往往是理智和情感共存于一体,彼此拉扯、撕裂又反复调和,导致了无尽的挣扎和痛苦。


        学术点说,大概是弗洛伊德所谓的潜意识长久以来被意识压抑在最深处的黑暗里,却又终其一生经过扭曲的方式操控着人的行为,所以我们心口不一,我们口是心非,我们通过种种行径掩饰自己热烈的、最原始的欲望,同时又是另一种婉转的表达。遗憾的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无法察觉的、别人更无从理解的渴望,所以痛苦就降临了。是哪个名人的遗言写到:曾有一个人理解我,可他也不曾理解我…这个人大概指的是他自己吧。


        陈奕迅唱“活像个孤独患者,自我拉扯”,“外向的孤独患者”是个什么状态,从前我并不理解,向外转和向内转如何共同存在于一人一时,后来想想,大抵是张爱玲所谓的“笑便全世界与你同笑,哭你便独自哭”吧。自出生我们就会笑、会哭、会爱、会恨,会最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受,可后来一直在学习的,却是是别依赖、别抱怨、别难过、别回头、别停留、别哭。离不开的,要笑着告别。怨憎会的,要推心置腹。爱而不得的,要平静地放手。把朱砂痣变成蚊子血,用理智;把蚊子血变成朱砂痣,也用理智。所有的真心、呐喊的冲动、诉说的勇气像是生长在幽暗角落的苔藓,见光便活不长久;又像是初冬的浮冰,还未流动,就被长久地冰封于叫做理智的冬天了。


        拉拉杂杂写了一堆,回头想想,却是我庸人自扰了,若我本无心,何须纠缠于理智与情感的悖论。世上原本无事,是我在深夜里无事生非。可又说回来,若人真能了却七情六欲,一步踏出红尘之外,也就称不得是人了。所以结论是,琢磨到半夜并未能顿悟成佛,依旧是俗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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